“我知道。”童正当然知道童不韦是个什么样的人,不管是当年做神棍之时还是后来做了乡绅,都是领头的那个人。
可做了一辈子领头羊的那个人,却被那位大人的‘不说’生生憋的做起了缩头乌龟,不停的告诉自己多想了。
“会不会……是你真的多想了?”童正看向童不韦,憧憬与渴望成为似那位大人一般的人不假,可害怕也是真的。
“我一直在告诉自己我想多了,可这些年,身边总会发生一些似我当年那般‘运气不好’的事,这些‘运气不好’之事曾经是发生在我身上的,后来却总是发生在我周围,与我相识之人的身上。”童不韦说道,“总是在我日日告诉自己多想了,渐渐当真开始接受自己真的是多想了之时,那种似曾相识的‘运气不好’之事便发生了,在我眼皮子底下发生了!我看着这当年发生在我身上的‘霉运’之事发生在了同我相识之人的身上,一次,两次是巧合,三次,四次是巧合,可……若是次数多到数不清了呢?”
“多到数不清是有多少?”童正听到这里,下意识的问道。
“七十有六。”童不韦盯着面前的重重围墙,说道,“七十六场时疫财,次次不落。”
回以他的是一声食案上食碗被带翻的声音,童不韦没有回头,食案之上早已一片狼籍,再多撒一点出来混于其中也没什么区别。
“每一次看到这些似曾相识的‘运气不好’,我都会想这些‘倒霉’之人究竟做错了什么,若是我来做,能否避开。”童不韦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摇头道,“而后,我发现,没有区别,我也避不开。”
“你母亲这般精明的一个人,我这些年想了好多次,却发现……当年之事,其实她也不曾走错哪一步了,依旧谨慎,可……却不知怎的,就落到这番田地了。”童不韦说道。
“于她,被扎进了‘想吃一次’的那根刺,又面对我,自是警惕的,怀疑我是那位大人的人,我亦是如此,哪里敢信她?”童不韦说道,“她与刘寄二人对好不容易得来的家财自是万分看重的,可……父女二人突然生病,同一屋檐下,自是会怀疑我,不会与我交心。面对‘我’这个可能的凶手,不管是为了家财不旁落,还是不便宜了我这个可能的凶手,她自是需要一个子嗣。是自己生的最好,不是自己生的……虽说不甘,但养大,使之成为一柄能替他父女报仇的刀也成。”
“那等情况之下,若是你,面对今夕不知何夕的身子骨,为了保住家财,也为了自保,是不是也要如你母亲一般,考虑子嗣?”童不韦问童正。
童正沉默了下来,垂眸认真思虑了半晌之后,点头道:“彼时,母亲首当考虑的确实该是子嗣,留得几座青山,将来也有柴火可烧。”
“可子嗣这种事……说不准的,她也不知自己能不能怀上,生下儿子后,面对我这个可能的凶手,自己父女若是不在,儿子能不能活命,成为一柄替她报仇的刀。”童不韦说道,“我想过很多次,若换了我是你母亲,彼时不知自己能不能活命,最好的机会也不外乎那一次看似手腕难看的算计了。”
“她父女所求不过是能活命最好,不能活命便保住家财,留下子嗣为自己报仇,这所求,你觉得可过分?”童不韦问童正。
童正摇头,轻声道:“不过分,且合情合理。”
“可她父女不知道自己是被谁下的手,是我,还是那位大人。若凶手是我,能对付我的,自只有那位大人,若凶手是那位大人,比之生病不知能不能活命的她父女,祸水东引,让我同那位大人结仇,有朝一日能成为扎向那位大人的刀,也成。所以,于她而言,给我与那位大人之间埋根刺是她彼时能做的最好选择。”童不韦说到这里,又问童正,“这般一想,你觉得,你母亲的选择错了吗?”
童正摇头,苦笑了一声,道:“没错!”顿了顿,又道,“且……换了我,能想到的最好办法也不外乎让你同那位大人结仇了。”
“你母亲当然不是蠢人,知道这所谓的拿一个那大人不缺的‘儿子’多半解决不了那位大人,所以在算计的当夜,还是选择向我和盘托出,是想着这等事之后,我与她之间,必然要‘生出嫌隙’,在我等看来,便是没有那档子事,将我同你母亲强行拉成一对,却不点破,那位大人显然是并不希望我二人琴瑟和鸣的。所以,我等合计了一番,有了这一事,我同她父女定然嫌隙更深,如此……也越能让那位大人放心。”童不韦说道,“她这般精明,当然想过算计全然失败的情况,可这一赌即便赌输了,我等猜错了那位大人的用意,我与她演一演嫌隙便成,不影响继续过活。”
“你看,你母亲看似难看的手腕其实是不得已,也其实已很是谨慎了,甚至考虑过最坏的情况了。”童不韦说道,“这些年我思来想去都找不出你母亲当时究竟走错哪一步了,她每一步都走的足够谨慎与小心了。”
“确实如此!”童正点头,说道,“即便算计失败了,她也不怕。哪怕中间出了纰漏,大不了同你分开,毕竟,她……有银钱过活,感情之上也同我一般淡泊的很,不会在意男子喜不喜欢她这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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