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努力地想睁开眼睛,继续将最后的事情做完,想再说点什么把那耗子激走,可是……真的没有力气了……
——白兄,抱歉……
——我最终,还是连累你……伤心了……
白玉堂感受着怀中的身体在那一瞬间好似断了弦一般地松下去,一瞬间只觉得脑子一片空白,除了死死地抱紧怀里温热的身子,似乎什么都不知道了。
茫然,而无措。
心里,就好似忽然间空了一块儿,又好似,一切都无所谓了。
白玉堂抱着展昭,蹭着展昭的脸颊,眼神空茫,低喃。
“猫儿……猫儿……你……怎么这么狠……猫儿……你答应了五爷会守到冲霄之后,会等着五爷守诺,会追着五爷黄泉碧落……猫儿,你一向重诺,为何此番,居然不守诺言!你……不能就这么……猫儿……你不是一向最在乎誓言的吗?回来啊,你答应我的事还没有办到,你答应包大人的事还没有做到……你说了你要守着开封府,猫儿……”
空荡荡的一片地上,蓝衫人身下那一块吸饱了血液的地面显出一种妖异的紫,在阳光下泛着光泽。
白玉堂无意识地蹭着展昭的脸颊,视线就定在那一块紫色上,久久不能回神。
空茫的思绪,不受控制地发散开去,白玉堂不知怎么就想起了两人的初遇,初识。
那时候,自己尚且是个少年意气的游侠儿,只为了一个名号之争,就跑去开封府蹲点找茬,也就是那个时候,自己才第一次认识了展昭——不同于苗家集的擦肩而过点头之交一面之缘,而是……相识。
自己那时并不知道苗家集中见过一面的少年就是展昭,江湖上对展昭的传言也并不多,描述也都是千遍一律的少年英才豪气冲天义薄云天之类听腻了的,倒是展昭的字,引起了白玉堂的注意。
展昭,字……熊飞。
据说,取的是文王飞熊入梦的典故。
能叫得上‘熊’的江湖人,估计又是一个欧阳春那样的虬髯大汉吧?
除此之外,白玉堂上京一路,还沿途在茶楼酒肆听了不少以展昭为主角的南侠故事话本,说书人的描述中,常有‘好个南侠,瞪了一双铜铃大眼,沉声喝道,呔,放肆!’一类的句子出现。
于是,白玉堂脑补过后,这御猫的形象,几乎就已经被定为有着一双铜铃大眼一张血盆大口的虬髯莽汉一个。
再于是,白玉堂夜探开封,和展昭对招许久,终于将人引到明处,借着月光看清展昭长相的时候,白玉堂手中的画影,连着他的下巴一起落了地。
那一刻,白玉堂很想咆哮真的。
哪个混蛋瞎写东西?什么铜铃大眼血盆大口……说书的那人是妖怪故事看多了吧?!
面前的单薄少年长相端庄清秀,气质温雅可亲,唇角勾着笑意的时候,好似有春风拂面……白玉堂发誓,那时候,他是真的听见了自己心跳的声音:不激烈,却温暖而安稳,就好像……家。
那人捡起自己的剑,将剑柄一方递过来,微微一笑。
白玉堂觉得,自己,似乎听见了花开的声音——尽管,身处的是冬季里连草都没见一根的开封府。
他听见展昭说,“于夜晚仍旧坚持一身白衣且如此器宇不凡的……想来,就是江湖上人称锦毛鼠的白玉堂白兄了吧?”
其人君子,温润如玉。
语气温如三月花开,半夜被人搅了睡眠仍旧不骄不躁不急不恼,说话居然还这么有耐心,声音也如上好的古玉击水……
见白衣入侵者没反应,展昭有些茫然——难不成,是猜错了?不应该啊……要不,再挣扎一回?
于是展昭一抱拳,“白兄?”
白玉堂回神,条件反射下做出的反应,居然是——抓着大夏龙雀翻过围墙落荒而逃。
翻出开封府外,白玉堂就暗恼自己居然会被个朝廷走狗迷惑了,羞恼之下,去宫里题了诗盗了宝点着名引了南侠上了陷空。
之后再见,就是在气死猫洞。
原本,自己是想直接把那什么御猫困死在里头的,却不想,这猫轻功确实极好,借着夜色趁着无人,居然就跑了出来不说,还一早就摸到了聚义厅。
他到了聚义厅的时候,天微微亮,几位哥哥正在吃饭,就被这一声“开封府展昭求见五位岛主”惊得呛水的呛水喷饭的喷饭,一时间乱作一团——还让不让人活了?一大早的,饭都不让人好好儿吃!
卢方四人愤怒之下出门直接动手,也不听展昭说话。
这一场比斗,就一直持续到傍晚,以展昭的完胜为结尾。
四只鼠哥心悦诚服,就带着展昭,去了独龙桥头。
白玉堂其时已经得了消息,在独龙桥另一端抱剑而立,挑眉,“呦,这不是皇家的小猫儿么,怎么不在窝里好好儿呆着,跑来白爷的雪影居?来来来,白爷这里可有新鲜的鱼干~”
四只耗子惊讶地看见,那一直温润君子状态的展昭,就这么默默地握紧巨阙,爆了青筋。
其时展昭是在咆哮——你个死耗子你以为我想叫猫的?!你见过谁家好好的男子汉被叫做猫的!这名字我自己都避之唯恐不及……你居然会为了这个找上来已经很令人费解了,大庭广众之下,你竟还敢拿这名字叫我?!
展昭深呼吸,告诉自己冷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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