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姓为名的墨墨,早在那个家被雷劈的什么都不剩的时候就死了,死在了那一场天灾里。
活着的,只是君墨罢了。
琼华山上最小的弟子君墨,作为修仙之人的君墨。
那妇人却在这时候开口了——
“墨……墨墨,是墨墨,你是墨墨对不对?你是墨墨,我不会认错的,我的孩子……”
君墨心里好容易建立起的防线,就在这一句话下,溃不成军。
正在这时候,却听得不远处传来惨叫——
“朱厌!是朱厌啊!快跑啊!”
君墨抬眼望去,正是一只两人高的白猿睁着一双血红兽瞳,挥动利爪,杀伤人命。
君墨不及多想,抬手。
一道冰墙筑起,将朱厌与这边人群隔离开来。
君墨御剑而起,右手并成剑势,捏剑诀。
一片剑影腾空而起,直扑朱厌而去。
剑影挟带炎气奔袭而去,正是一势“流星火雨”!
朱厌被烧焦了半个身子,原本白色的毛变了焦黑,分外狼狈。
君墨抬手,冰锥在身前凝成。
手一挥,冰锥直往朱厌身上扎下!
朱厌原本想躲,不防体内血液化作冰锥,从内部破体而出!
巨大白猿轰然倒地,全身血肉模糊,抽搐了几下,再也不能动了。
君墨收了剑落了地,对上的,就是那曾经的自家娘亲惊呆的目光。
——是了,多年前自己也是用了水法救了人,却被丢弃,如今……也不会有什么不同吧?
却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句——
“剑仙啊!是剑仙啊,剑仙救了我们!”
“姑娘慈悲,慈悲啊,受我们一拜啊!”
“姑娘,这是我们城里的特产,我们这儿也没什么好东西,这些您留着……”
“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大姐姐是神仙么?能教我么?”
“大姐姐好厉害!”
……
嗯君墨最关心的那人,却一点反应也没有,只是呆站了一阵子,向她微一鞠躬,转身走了。
君墨感觉一颗心忽然就坠了下去,再也没有留在这儿的心思,捏了个诀,御剑而起,回了落脚处。
其后君墨随着垂云回了琼华。
结果回去后的第二日,心魔生,运功出岔,肉身绝了生机,厉鬼成。
而君墨浑然不觉,还收了功去参加早课。
一身浑厚的独属厉鬼的煞气自然瞒不过这满山的修仙者,何况这厉鬼尚且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了厉鬼,更没有可能去收敛这一身气势。
垂云听了弟子报告迅速赶到,一个照面,就知道这弟子,终究还是应了那个劫。
名劫。
俗世牵绊终究没有断干净,可是活着的信念没有消减,反而强烈。运功出岔,霸道功法直接毁了肉身,灵魂却因为活着的执念,在不知不觉中化为厉鬼。
或许是因为这厉鬼本身没有已死的自觉,还以为自己活着,居然那一身修为和属于修仙者的法术使用的丝毫未受影响。
唯一起了变化的,就是君墨的那一把剑。
那把剑,原本是承天剑台所处唯一一把水火双属的好剑,但是多年未曾有灵,便在君墨刚入门时予了她。
如今看来,此剑经此大劫匆忙护主,不觉间居然觉醒了本态,生了剑灵。
那剑现在外形看着是一把长镰的样子,却敛了光华,似乎……等待着什么契机。
垂云长叹一声,“君墨,你需要意识到一件事。”
君墨敛眉弯身,礼仪一如过往地认真,“师傅请讲。”
垂云看着这弟子,心有不忍,终究不得不说——
“君墨,你现在,已经不是人类了……你已经死了。”
这般现实,何其残忍。
君墨初还不信,直到大师姐按照师傅意思含泪使了一招专门攻击灵体的剑诀,墨墨看着自己身上流出的血,上手摸摸,冰寒,
君墨这才信了。
也就是这时,君墨才意识到,她已经变成了什么东西。
厉鬼……么?
满门上下何曾见过君墨这般茫然无助的样子,一个个都是心疼得很。
君墨平日听话乖巧又天资聪颖更是难得的天命双属,满山上下没一个不喜欢这孩子的。
可是……
为什么这孩子,会遇到这样的事情啊……
满山弟子都清楚,作为厉鬼的君墨,再不可能在山上久待了,厉鬼,不说是修仙者敌人,却终究不可以是伙伴。
君墨却不愿离开。
这是她现在唯一的寄身之地,愿意像对家人一样对她的人都在这里。
那个曾经的家里面的人已经彻底地拒绝了她,她除了这里,再没有归属。
可是垂云说的也确实不假,厉鬼初生,又没有自觉,且君莫执念戾气煞气并不强,盖不过厉鬼体制所带的戾气煞气,常会在不经意间,神智就被身体上的戾气煞气遮掩,做出诸多违背本意的事。
直到半个月后,君墨一次失控差点儿杀了大师姐之后,垂云终于和几位年长的、前几年被封为长老的弟子们商量,决定将君墨暂时封印。
君墨身上神智可能会被压制的时候,那一身衣装就会从琼华正装变成厉鬼装。
衣服会变成红色,盘绕金线龙纹,领口袖口绣有红色石蒜,下摆是血色水波。
而那镰刀,却也会在这时,努力地吸收那身体所带有的戾气煞气,尽量维持君墨本身意识的清醒,每当这时,镰刀上就会闪耀金红光芒,通身的华美纹样熠熠闪光。
又过了三日,君墨被带进距离琼华很远的地方的一个山洞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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