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时营地内,一个半跪着,有些狼狈的男人双手捧着米,白净的米混杂着血,尽显出几分诡异的美感。
许凯低下头,不想让任何人看到自己无法遏制的表情,他想笑,但他又不能笑。
澎湃的情绪在心脏炸开,他只知道。
赌对了!
“彭。”
被高举着的脑袋,随着松开的手指,掉落到地上。
陆生满眼郑重的将许凯扶起,这时从旁边激荡情绪中回过神的范承渠,此刻眼中多了一丝担忧。
大步走过来,奉劝的说。
“戚兄弟,你又何必如此!”
“身家才当岂是小事,你多年经营不易,何必用在此处,到底这场战役是我北伐军的职责。”
“范兄”陆生看向范承渠,眼中充满着坚定:“家国岂有小事,北伐军的将士同样是血肉之躯。何人愿白白牺牲,不过是为了保护家人,保护身后之人。”
“我戚某不才,不敢白白看你们牺牲,自甘奉上些许小利!”
“范兄此话,以后便不要讲。这些担子,也该给我们扛一扛。”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戚兄弟!”
范承渠一时眼眶通红心,险些淌出热泪,这些话平日又有谁与他讲?
谁又不是血肉之躯?他也想回家热窝头,跟娘子说笑疼疼孩子。
但与这些柔香比,充满着血腥的战争,更需要他扛起担子,这是北伐军的职责,也是从他加入北伐起,便担负的重任!
“在下,受教了!”
范承渠似乎想吐出千万句话,说清思念和苦楚,最后却只凝聚出一句话,双手抱拳。
“在下,受教了!”
“在下,受教了!”
“在下,受教了!”
……
高低起伏的声音,在各处响起。不知何时,士兵们鼻子微红,有的声音已经鸣咽,却倔强的抱拳,敬重的看着陆生。
一声声回荡中,陆生却是转身,认真的朝着每个人抱拳微鞠。
在身份立场的区别下,陆生不得不承认,没有人会否定那些充满着炽热心肠的人。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有人失神的念叨是这句话,像是要反复咀嚼的口香糖,越嚼越有味,越嚼……越能懂得,那沉甸甸的东西。
在陆生的背后,有人已泪流满面。
老者从未这般失态过,他转过身似乎想遮挡自己这副没出息的样子。若说在场的谁比他更懂这句话,难有他自己。
朱雀卫背负骂名,惨淡离场,若说不怨,自然是怨!是恨!甚至过了几十年,都难以冲刷心中的这坎劫。
老者时常想,为什么又凭什么?百年前,青云之战最大功臣便是朱雀卫,而他却默默无闻,无人所知。
他的父亲,便是当年的朱雀统帅,他躲在屋内,隔着门的缝隙,亲眼见证了父亲自刎而死。鲜血顺着刀尖从那头落到了百姓的鞋边,染红了那布鞋。
他看到了满城的百姓欢呼,也听到后人的唾骂。
最后老者闭上眼睛,只静静的吐露了,“戚长风……我不会像那次,无能为力。”
老者再度睁开眼睛,如同早起的鹰,充满是冷冽和决心!
若日后戚长风的事情被揭露开,他也绝对会保住他。不会再像那次父亲那般!再没有人会背负骂名死去!!
……
陆生与范承渠谈完心,便朝着张清媛走去。
“先生。”张清媛充满复杂,看着陆生。她本以为看得懂了他,却又看不懂了。
“张清媛,冷静一点。”
陆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指了指自己的额头:“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现在所有人中,你要比任何人都是冷静,不要学着他们燃烧。”
“做得到吗?”
张清媛深缓了呼吸,再次睁开眼睛时,已经充斥着清明。
不要多想,不要多猜。
“先生,我需要做什么。”
陆生笑了一声,摸向腰间刀鞘,只听到咔嚓一响,一抹寒光现。
“准备好,要打架了!”
张清媛瞳孔微缩,“先生的意思是!”
就在此时,远处一声尖锐的叫声响起。
“什么?!你们疯了!不绕开那块地方,还要掺和进去!!”
只见一个男人失态的在将士面前大喊大叫。
被声音叫的皱起眉毛的士兵,面色冷肃:“我等休养好,自然要去助战!别在这鬼哭狼嚎,你们待在这便是。若是我们胜,自然接你。”
“那如果你们死了,我们岂不是要和你们陪葬!”
这话刚一出,附近的平民表情巨变。此等失言!!
果不其然,下一秒士兵表情大变,眼中充斥着怒火:“你咒谁死!”一抬脚,直接将男人踹倒在地。
这一脚丝毫没泄力,十成的力道直接让男人胸骨断裂,一口血猛吐在地上。
其他的士兵皆冷漠的看着男人。
北伐军确实有保护凡人的传统,但前提是懂事不妨碍军务。更何况这方世界实力为主,当士兵的通常火气旺盛,在营内也常常一言不合互殴。
若是毫无修为平民,想借此挑衅,骑到士兵的头上。无疑是想给自己找一块坟地。
男人痛苦的在地上哀嚎,有人露出活该的表情,但更多的是兔死狐悲。
他们自然是不希望士兵前往战场,消息灵通的自然清楚,如今北伐军节节败退。
怕是一去不回!
而他们也清楚,这五十号人没了,就相当于生路砍断一半,剩下的一线生机就要在这个恶鬼手下苟活。
范承渠组织了一下手下的士兵,在离开前稍作犹豫,还是来到了陆生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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