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伦扶着他来到水牢外面，摩耶坐下疗伤，艾伦站在一旁，“你还好吗？”
摩耶咽下一口血，下唇点点血渍渗出，水牢太暗掩盖了一切。
琵琶骨被穿，双手手筋被挑，精气阻隔之下，难以运功疗伤。他卸去内力，手撑着地面，低声说：“不大好。”
艾伦：“在下疏于练功，内力低微，但愿尽绵薄之力。”
身旁响起细细索索的声音，对方穿上衣物在身后盘膝坐下，手掌贴上后背，摩耶挺起胸膛，内力源源不断输进体内，长眉漫上冰霜，他仰天吐出一口鲜血。
艾伦仓促收掌，急道：“你怎么样？”
艾伦掰过他下巴，光线黯淡看不清见他的情况，拇指擦到嘴唇，凝结的冰霜触碰到咬破的伤口，指尖一颤。
摩耶伤势加重，却反过来宽慰他，“与你无关，我的身体受不住阴寒内力。”
艾伦把他扶到墙边，“是我欠缺考虑了。”扭头看向水牢的方向，“请等一下。”
摩耶闻言坐直身体，很快他便知道艾伦想做的事，“你这是何意？放肆，住手！”
艾伦三下五除二扒光他的衣服，摩耶身体虚弱，只能口头呵斥，若是以前有人胆敢做这种事，必定亲手击毙，扔到山下任野兽啃食！
一件外袍披到肩上，艾伦为他束好前襟，干燥的长袍包裹住身躯，体温似有一丝回暖。
摩耶抓紧衣服，对方把自己的衣服给了他，“多管闲事。”
艾伦拍拍胸口，“我身体好。”
摩耶冷哼，见他走来走去便问：“你又想做什么？”
艾伦扬起下巴，“啊，我去把蜡烛找回来。”
视野漆黑，摩耶伤体未愈，五感式微，只听得一声落水声，其余便没有了。
不知为何有些紧张，“找到了吗？”
四周静悄悄的，摩耶沉默，水牢修建已久，不清楚底下是否另有机关。
艾伦双臂攀附池边偷觑，他五感胜于常人，将对方的神色窥得一清二楚。
摩耶扶墙而起，莫不是已经着了道？声音拔高，“艾伦！”
劲风袭来，袖袍翻起，一个火折子飞出，他听见熟悉的轻笑声。
“是我。”
轻轻吹气，火光亮起，映出两人的脸，艾伦端着火折子，朝他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适才想起带了火折子在身上，没吓到你吧？”
摩耶愤而甩袖，“入水的蜡烛不能用，你是否故意藏在水中吓我？”
艾伦当然不会承认，“不是的！水下有陷进，耽搁了些时间，我虽然武功平平，但胜在有几分机敏。”
看他矜持中透着自得的样子，想来肯定是没有受伤的。
摩耶身为魔教之主，见到他的人不是对他畏惧，便是对他憎恨，如艾伦这般泰然自若，相处之中带着几分随意，可谓是极其罕见。
念及对方曾经失智，怪不得不谙世事，不通俗务。
见他一直盯着自己，艾伦抬手掩住胸口，“在下唐突，我粗野惯了，教主久居上位怕是看不惯，待我穿上衣物。”
摩耶一愣，撇过脸，男人把衣服给了他，现在必是赤身裸体，他的目光仅看着艾伦所在的方向，没有丝毫触及。对方虽然是男人，但容貌轶丽，摩耶不拘世俗礼节，仍觉得盯着看是一种失仪，所以下意识避开了。
艾伦把火折子放在烛台上，捡起衣服，那原本是摩耶的。他花了些时间穿好，里三件外两件，教主的穿戴自然与旁人不同。
施展内力遍布全身，水汽蒸发，衣物迅速变干，“这就好啦。”
摩耶动了动唇，“我没有看不惯，再且我已不是教主，阁下何必讥讽。”他心中生出一股气闷，连从水牢中脱困的喜悦都淡去几分。
他说话阴阳怪气，艾伦不敢再招惹，见他按着胸口摇摇欲坠，连忙搀扶。
“不喊了，如若没记错为兄痴长你两岁，便以兄弟相称如何？”
“谁是你弟弟？”摩耶生平自负，想起父亲经常把艾伦挂在嘴边，实在对他生不出好感。
艾伦怎会与他争辩，“好好好，你是哥哥。”
“你！”胸口绞紧，他低吟一声，喷发的怒火瞬间偃旗息鼓。
艾伦查看他的伤势，语气凝重道：“这双铁环，我没有把握取下而不伤及你性命。如今江湖中，谁的医术最为高明？”
摩耶靠着他，厌恶此刻虚弱的样子，说话没带着好气道：“自然是鬼谷中人。”
艾伦顷刻间做出一个决定，“那我们先去鬼谷。”而后不经意问：“这鬼谷有何特别之处？”
“鬼谷地位超然，炮制的药材万金难求，尤擅制毒，医毒双攻，是个亦正亦邪的门派。”
这一届谷主尊号圣手，名讳君离尘，随着容瑾在江湖中扬名，才逐渐为人所知。对方叙述平淡，艾伦确定他还没有与容瑾相识。
“听起来好生厉害，耶兄你有救了！”艾伦抚掌而笑。
摩耶蹙眉，“直接唤我名字！鬼谷中人脾气古怪，你不要想得过于简单。”他的伤不是寻常大夫能够医治的，因此对艾伦盲目的乐观并不抱太大期望。
“你遭逢突变，心情忧虑可以理解，但放心有我在，我是不会让你出事的。”艾伦在他肩上拍了拍，十足好兄长模样。
摩耶表情抗拒，眉间冰霜消融，留下几许湿漉漉的痕迹。艾伦手痒，很想撩开他的长发看看。但这位教主不是个好相与的人，真这样做了肯定又不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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