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割地赔款，除非圣人带头，做了赵构，大家也才能当秦桧。rn 中极殿里，圣人气得转来转去，一会儿惶恐不安，一会儿破口大骂。地上是被撕得粉碎的奏折。王承恩战战兢兢地立在一边，看着圣人摔瓶子踢凳子。正寻思着等圣人发泄够了劝劝他，就看见圣人忽然双手捂着头道：“好疼啊！”rn 在一边的王德化赶忙上前扶住朱由检，王承恩也走到近前，劝道：“万岁，别动怒。”rn 败得这么惨，能不动怒吗？rn 圣人刚想骂王承恩，头上又是一阵晕眩，只好忍住火气，狠狠道：“下令，将孙元化车裂弃市！这个混账，检点不力，致我齐国大乱，罪该万死！草诏，赐孙承宗致仕，敕秦良玉入朝述职，返镇三川。割地赔款？做梦！朕就是被建奴搜山检海，也不绝当宋高宗！”rn 事到如今，圣人决定先杀个巡抚助助兴。rn 徐光启脸色大变，孙元化是他门生，虽然确实有罪，但罪过还没大到弃市吧，圣人却当着徐光启的面宣布要把徐光启的学生孙元化处死，这让徐光启情何以堪。rn 犹豫了这么久，圣人最终还是决定将孙承宗和秦良玉罢黜。rn 孙老师，廉颇老矣，不能桶饭！赐致仕。考虑到皇太极以罢黜孙承宗各人为退兵条件，圣人打算给老师定个罪名。他想了很久，决定以筑城招衅的罪名夺其职。如果不是孙老师在大凌河筑城，惹得建奴发怒，自己也不会纠集兵马想着先下手为强。rn 都怪孙老师！rn 至于秦良玉这位巾帼……rn 忠诚是忠诚，也确实也会打仗，但却是有名无实啊，枉负大任！考虑到秦良玉很得三川军心，他就没额外追罪了，哪来的回哪去吧。最后就是何可纲，这让朱由检非常为难。何可纲是对自己忠诚，可这家伙是辽东军头，如果动了他，辽兵谁来管带呢。rn 况且就目前这个局势，辽东随时可能爆发兵变，圣人不觉得何可纲能活多久。rn 算了，留任吧。rn 朱由检这一开口，中极殿的氛围顿时就热烈了起来，一个个顾不得被圣人骂得想死的心情，纷纷建言献策，对圣人的发言予以补充完善。rn 薛国观问道：“圣君，若黜孙阁老、秦夫人、何都督，则辽东大局，谁来接替？还有，秦夫人围守大凌河，如何入朝领命？且就算突围，朝廷解除了她的职务，谁又来接手她部下九万锐兵？目前这个情况，得先组织大军把建奴打退，救援大凌河。”rn 黄士俊道：“孙阁老四次组织兵马增援尚且全部失败，再派援军，不是打水漂吗？”rn ……rn 周延儒摸了摸痛痛的额头，瞟着圣人脸色，见其没有发怒的征兆，便总结陈词道：“大凌河肯定要救，毕竟是九万精兵，但援军不能用辽兵了，魏帅卢象升、梁帅李师道、岐帅吴自勉、麟帅杜文焕、延帅贺人龙、岚帅曹变蛟、皮帅尚可喜，皆是能征善战之辈，或可召来。”rn 圣人又活泛了一下，问道：“这些藩臣现在都是什么情况啊？”rn 新晋兵部侍郎薛国观立即回答道：“河北富庶，卢象升有天雄军五万众，其中战兵三万，臣派御史检点，回报说，象升练兵有方，士卒堪用。卢象升目前在把截邺城，不过王嘉胤已然败亡，洪承畴追亡逐北，除了高迎祥、贺一龙、韩朝宰、王自用几个，其他草贼不足为虑。”rn “梁帅李师道讨齐国，新定登莱，目前在济南。部众近五万，半数以上是战兵，都是久历沙场屡建功勋的悍卒。杜文焕、吴自勉、贺人龙、曹变蛟、左光先各有万众，长期鏖战草贼，堪用。至于尚可喜，孤悬海外，已成割据之势，到底有多少人马，朝廷不能得知。”rn 圣人面色稍有缓和：“左光先、曹变蛟、吴自勉、贺人龙、杜文焕目前在洪承畴帐下，贸然调走，万一草贼复振，为之奈何？至于李师道，不知山东是否真的安定了，朕担心调走他，齐鲁徐淮莲花社复振。尚可喜这据臣，不用管它！”rn 尚可喜虽然没反，但朝廷早已失联，也控制不了，跟割据没区别。rn 周延儒想想道：“为剿匪大局计，洪承畴之兵征调一两部即可。杜文焕是杜松侄，剿匪期间素来跋扈，多次屠城杀良冒功，不若将其调往辽东？李师道方面，如果调走，确实有莲花社复振的危险，不若拔朱大典巡抚，总管齐国军事？”rn 温体仁不失时机的说道：“朱大典有这个才能，臣附议。”rn 圣人嗯了一声，心情已是大好，喜滋滋道：“秦文君表举李师道巡抚河南，各位怎么看？”rn 温体仁立即说道：“李师道有大功于社稷，秦文君之议并无不妥，不过巡抚向来是文臣出任，国朝未有武夫先例，擅开先河，恐怕各地会效仿，不若升李师道齐帅，移镇济南接替张可大的阙口。或者总兵山西，填补王宝昌的空位。”rn 曹化淳却表示反对：“山东山西皆是要地，毗邻直隶，李师道是响马出身，如果帅齐总晋，他日若有反意，不好收拾。万岁不如置河南总兵，以李师道为帅。这样将来就算有变，以四战之地，王师水陆并进，四面讨伐，便是梁祖也只有败亡。”rn 圣人觉得也是。rn 防人之心不可无啊，尤其是武夫。rn “各位何意？”rn 周延儒表态道：“曹司礼是也。”rn 见其他人都没有意见，圣人便拍板道：“如此便草诏吧，以朱大典为山东巡抚，备他盗出入与非常，拜李师道汴帅，以秦文君为总监。暂时就以这三部为先锋，后续兵马你们自行商议吧。”rn “上圣明！”rn 宰臣们此时也缓过来了，见圣人闭口不谈粮饷，薛国观补充道：“好教圣君晓得，李师道抄略成性，杀人如麻，走到哪抢到哪，不但百姓恐惧，军人也是魂飞魄散。讨东海期间火拼淄青军，仓库扫荡一空，稍有怨恨，立刻毒打。凶残堪比建奴，大兵一到粮食牲口一扫光，民间谓之曰光帅，名字可止小儿夜啼。此番若是不饷之，恐怕……”rn “够了！休提李师道那厮！”圣人有些恼怒，打断了薛国观，烦躁道：“如数给他！”rn 说罢便逃也似地走了，众人面面相觑。rn ……rn 崇祯四年八月初一，诏报有关。rn “先王史以弘有宰相体者，诚以爱人治国为先，拓境开疆为末。孝宣之时，将议北征，魏相争之，五帅寻罢，果致中兴，号为贤辅。况朕承天世厌兵戈之后，人思休息之际。敢望皋夔，共成尧日。庶几孙魏，粗及汉年。苟易于斯，如何倚注！”rn “太保孙承宗早以盛名，朝野称为奇士，功勋卓着，由是再加征用，谓其必致小康，克胜大任。而乃罔思守道，但欲邀功，用不诡计谋，起无名兵革，自云一举，止在旬时，坚请抗论，势莫能夺。小裴度淮西之行，轻英宗土木之灾！经功寒暄，耗费百万。谎成绩于朝野，诈诡布于华夷，忘九庙之威重，结藩屏之仇恨。”rn “烈此大厉，欲谁归咎？”rn “於戏！”rn “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征晁错故事，思王恢旧章，想张濬遗恨，古来明文，尔当何逭？尚以爱人以礼，教授帝王。宜罢枢轴之务，停军部之司，勉自思惟，以省过错！三川剧权，重庆善地，不可不镇，使秦良玉去蓟辽总督返蜀！”rn “其他文臣将佐，三法司检点，上院勾当。”rn 崇祯四年八月初六，济南以北结束了一场惨烈的厮杀。数千白莲教暴徒被屠杀，无分男女官员泥腿子，整个济南被掀了个底朝天。各级衙门被东厂抓了上千官吏，哭声响彻全城。rn 这天黄昏，李师道接到了诏书。rn 事情不出秦文君判断，李师道升到了省总兵，秦文君也将代表皇帝总监此次援辽的十万人马。圣人进卢象升左佥都御史，升朱大典山东巡抚，授予李师道河南总兵，打赏粮饷三十万，命令火速北上救援大凌河。rn 李师道、卢象升、杜文焕三部一共十万众，战兵高达六万。此前朝廷已经四次派兵救援，如果这次还不能解大凌河之围，就只能任奴肆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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