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嘁。”
“什么奉直郎?不过是六品小官儿罢了。”
听到包元乾一番介绍,这些权贵都嗤之以鼻。这六品司业对他们而言,着实不值一提。哪怕他穿着五品的补服,区别仍然不大。
面对着嘈杂的讥讽声,身旁的老博士也出声劝阻众人却无济于事。薛监生听着四周此起彼伏的笑声,不由得皱起眉头,以前刘司业也是这般被挤兑走的。
“哎,他虽做得好诗,可官阶实在低了些,压不住这些纨绔子弟的。”薛监生轻叹一声,心道自己得趁早请个教书郎了。
“哈哈哈!!”
只听得讥讽间,一人放声大笑,声如洪钟眨眼间便盖过了满堂嘲笑。
众人闻声而止,却见是包元乾兀自大笑,他们都有些面面相觑,这人好生奇怪。
好一半晌,包元乾笑声戛然而止道:“笑啊,怎么不继续笑了?”
他低垂眼帘,缓缓问道:“你们可知,为何我是个武官却任了司业一职?”
张敬斜靠在墙旁,抛着手中的蹴鞠玩味道:“那谁知道?说不定是在战场上吓得失禁,只能武转文了呗!”
他说话极为不客气,引得哄堂大笑。
包元乾看着他手中惬意地抛着蹴鞠,淡笑一声,陡然二指探出擎住桌案上一支竹制毛笔,曲指一弹。
“唰!”
只听的一声鸣响,那被抛在半空的蹴鞠被一支毛笔刹然洞穿而过,炸出蹴鞠中的羽毛漫天飞舞,余力不尽,毛笔带着蹴鞠一并钉在木墙之上,发出‘砰’一声大响!
张敬被突如其来地变故怔的一激灵,他忙抬头看着头顶那支钉入木墙寸余的毛笔,他心头狂跳间望向始作俑者,包元乾。
包元乾这一掷之威,惊住满堂纨绔,十数步外能以毛笔掷入木墙之中,这需要何等的指力?!
“学堂之内,不许出现嬉戏玩闹之物。”包元乾收回手来,笑意吟吟地看着张敬,“是也不是?”
张敬被这一惊拂了面子,立即起身指着包元乾骂道:“你好大的胆子,你!”
他话还未说完,只见上一刻还在长身立于前方十数步远的包元乾,刹那便龙骧虎步地突身到自己身前,旋即他感觉自己领口被人一攥便失去了重心。整个人似轻飘飘地别人提溜飞起,掷于脚下木板之上。
只是那人巧力颇足,虽把自己大力掷起,却落地无声。他抬眼看去,只见上面包元乾正躬身攥着自己领口,死死盯着自己!
包元乾乃是久经厮杀之人,手上不知沾了多少条人命。他杀意一起,不怒自威,那种摄心心魄,从尸山血海里走出的寒意不是小儿发怒能够比拟的。
“侮辱师长,调笑上官。”包元乾冰彻道,“小儿郎不知天高地厚,本官在沙场上手刃之敌足可叠一座京观,岂容你肆意侮辱?”
张敬颤巍巍看着包元乾的神色,可他仗着身份嘴硬道:“大胆!我乃都督佥事,隆平侯张信之子,你区区六品司业胆敢....”
张敬上一刻还斥责包元乾大胆,只见他话未说完,包元乾怒目圆瞪抬手一拳便朝着张敬轰下!他这一拳乃是内家功夫,劲道十足带着破空劲道直奔张敬头颅!
“别...我学,我学!!”
张敬失声求饶,因为他从包元乾骇人的眼神中看到了嗜血之意,看到了武人的杀伐果决!
他在那一刻有一种直觉,那便是这包元乾的拳头真会不管不顾地捶在自己头上!
他所言手刃之敌足以叠座京观,在这一刻他深信不疑,绝非是狂妄虚言夸大!
而那扑面而来的拳头,带着咧咧劲风,打在自己头上还有命乎!?
自己虽尊贵,却也不能跟他意气用事一命换一命,实在是太不划算了。他可是要留待有用之身,尝遍烟花巷柳之人。
包元乾听他求饶,松开了他,起身负手踱步道:“你们虽为权贵子弟,可如今却是白身,白身即是百姓。若不尊师长,不尊上官,可知何罪?”
“我知道你们父祖皆是功勋之人,官职比我大了不知多少阶。可那是他们,我包某人确然动不得他们,可我一个朝廷钦点的正五品骁骑尉行司业事,对你们这些白身平民来说那便是上官。”
“你们若是不服,大可回府告状。告上那督察院,再告上朝廷,让朝廷来处置我。”包元乾回身冷冷环视这些纨绔道:“可我包元乾只要在国子监,在广业堂一日,你们就都得听我的!别人不敢动你们不代表我包元乾不敢动尔等,犯了国子监的教规我便以教规惩处,若是犯了国法我便亲自押着你们槛送应天尹!”
他习武之人,声如洪钟,一番滔滔之言振聋发聩,将这些纨绔子弟惊地大气不敢出。
他们平日都是欺负司业官的主儿,哪儿想过有一日有个不要命的疯子,拼着跟自己同归于尽也要让自己一群人好好读书。
他们虽然骄纵,却不是骄悍,欺软怕硬习惯了,遇上了硬茬子便泄了气。
“我说的话,尔等听见没!?”包元乾怒拍桌案,惊起一声巨响,将身旁的老博士都惊的一跳。
“是!”只听得满堂纨绔战战巍巍,齐声应道。
那薛监生长吁口气,心道苍天保佑,总算来了个镇得住这帮纨绔的司业,看来自己不必请教书郎中了。说实话,她挺喜欢国子监此处的鸟语花香,书香卷卷之感的,主要是可以翻阅许多古籍名册,这是在家无法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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