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头吟通篇,最为有名的当数“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此句,而那诀别书中“朱弦断,明镜缺,朝露晞,芳时歇,白头吟,伤离别,努力加餐勿念妾,锦水汤汤,与君长诀!”几句,却是最叫人心碎的。
而此时,展昭看着身侧佳人,心碎程度比之有过之而无不及。
卓文君能写出“努力加餐勿念妾(你多吃点好吃的可着劲儿吃不用管我=-=)”,可见这女子一旦断了真是利落的很,但是为了不搅乱这一界天纲,展昭根本就不敢惹卓文君!
为什么此界天纲的寄身者会是卓文君?怎么看不都该是汉武帝才对吗,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了!
一旦天纲寄身之人命轨偏离,天纲倾颓,此界将陷入战乱,重则分崩离析推倒重来,展昭不敢拿这么多条性命开玩笑,却也不能真的和卓文君两情相悦。
卓文君其人,聪慧敏感,刚直果敢。若是自己一直躲下去,定会一发不可收拾,这世界……
可若是不躲……并非情之所钟,要他如何做出一副两情相悦的样子,又如何……碰她?
两情相悦时,又是合法夫妻模范情侣,他展昭要怎么躲啊……
展家猫咪真的动过出家的念头,但是……
想都不用想,要是他司马长卿胆敢出家,卓文君必定黑化,此后这个世界的天纲就会出问题了,妥妥的。
这不是逼着人去死么……
展猫咪弹着琴,感受着靠在自己身上的那具柔软躯体逐渐往下倒,望着窗外渐渐要下班了的小金乌,默默祈祷着时间流逝的慢一点。
可是这到底只是奢望。时间终究还是一点一滴流逝,日落西山,红烛滴泪,猫崽子弹琴弹得手都疼了,还是做出一副很陶醉的样子不敢停。
喵的这要是停了就要歇了,怎么才能分床?但是不停……
他总不能弹一夜的琴,或者说,他总不能一直弹下去吧?
到时候卓文君就不会只是觉得他奇怪,而是会觉得他中邪了啊!
结果这琴一直弹到了子夜,展昭觉得手都要废掉了,从下午就一直倚在他左肩的那女子幽幽地冒出一句——
“长卿,怎地还不歇息?”
展昭一身冷汗,神速回了一句,“我还不困。”
说完了,展昭直想扇自己一个嘴巴子——叫你嘴快!这话说得明显有问题啊!
怎么着也是说句‘娘子先歇了吧,为夫不困’之类的来的正常,这么硬邦邦的果断是有哪里不对!按着卓文君一贯的敏锐,展昭有一种“这个世界要完了吧”的感觉。
卓文君下一句,就跟着来了,“弹了一日的琴,饭也没用,夫君可是有心事?”
“……无事,娘子先歇了吧。”
“真的无事?”
“确是无事。”
“哦……”卓文君慢悠悠地直起了身子,慢悠悠地拔下了自己头上的白玉簪,忽然就探手刺了过来,尖利的簪头直冲着展昭咽喉。
司马相如是不会武的。
但是展昭会。
司马相如一定会被这簪子抵住咽喉变成刀俎上的鱼肉,而展昭在头脑还没有发挥作用的时候,已经凭着本能使出了小擒拿,右手迎着女子握簪的右手,抓住那细白手腕,稍稍吐力,那白玉簪子便脱手。展昭往后一仰身,右臂外旋,便将那女子右手反拧到背后,左手也已经按上女子肩头,将那女子后背朝上完全压制。
那女子却不见惊慌,开口,仍旧是慢悠悠的,却隐隐带上了一丝颤抖。
“你把相如怎么了?”
展昭一抖,嘴角爬上一抹苦笑,撒了手,认认真真地看着这个女子。
卓文君,不愧是卓文君。
足够聪敏,也足够果敢。
“夫人,若我说我既是司马相如,也是别人,您可能理解?”
卓文君站起身,看着仍旧坐在琴后的人,居高临下,竟有种威仪。
“你是何方妖孽,胆敢占了我相公的身子?”
“准确来说,这个名为司马相如的灵魂,原来就是我的一部分意识。”展昭试图用最简单的话来说清楚这很复杂的事情,“只不过我到的时间很不巧,一般来说我会尽量在某个灵魂大限到时再来收回这部分,只是这次不知为何出了些偏差。”
“既如此,你便先回去,待我相公百年后再来罢!”
“夫人,你可见过那汇入江河的水,再原样做回那溪流吗?”
“你是说——”
灵魂融合的这个过程,原本就是不可逆的。便是展昭真的从自己的意识里再掰出一块命名为司马相如,和着那刚刚跑去排队等投胎作为盛着软糖的盘子的新生灵魂放进这壳子,也不会是原来的那一个了。
江河入海那部分的水,再不会原样回了江河;雨一旦落地,就再回不到原本的那块云上。
有些事情就是这样,一旦做了,便不可撤回,无可弥补,简称不可逆。
而这个世界上与卓文君相爱的那个司马相如,已经注定回不来了。
但是天纲仍在,天道未绝,“司马相如”这个身份还不能消失,卓文君也必须好好地活在司马府。
何其悲哀。
伏羲在此之前其实从没有为自己这一番分离法魂强制下界后悔过,他一直觉得自己的做法并没有伤害什么,也没有碍着人什么。
而展昭内心深处的那个伏羲,现在,真的后悔了。
是因为他的任性,造成了如今的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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