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抱着何萍不撒手,白玉堂看着一边的秦广王,上前两步把人拖到角落,翻了一下秦广王递上的那本生死簿,翻完萍姨那页,面露难色。
萍姨说着是和那人约定百年,谁若九十七岁死,奈何桥上等三年,可是那人等了这许多年,忽然在三年前投了胎,如今却叫萍姨上哪去找履约之人?
秦广王听了白玉堂所言,却说不碍事,因为那人是听闻地府通知,说是他若那时投胎,便能和如今的何萍下下一世相遇,做一对白首夫妻,这才肯投胎的。而这话也并不是诓他,若何萍今夜子时投胎,便真的能再遇见那人,一世相依。
这是他们既定的命运和姻缘。
等到展昭情绪稳定之后,白玉堂便拿着那本生死簿,去和展昭说了。何萍觉得这样很好,两人便安心的陪着萍姨坐在彼岸花海中看着缓缓流动的忘川,静候子时的到来。
花海再美,时光终有尽时。
子时很快就到了,展昭亲手将萍姨送上轮回台,目送她饮尽孟婆汤,一跃而下。
从此此生种种,再与她无关。
而他会记得她,白玉堂也会记得她。
他永远会记得,有这么一个女人,无亲无故,却视他为亲子,尽心照护,尽力帮扶,助他度过了最孤单无助的那一段时光。
他永远会记得,有这么一个女人,不算富贵,却对他关怀照顾,尽力抚育,尽可能的不叫他受任何的委屈。
他永远会记得,有这么一个女人,他视其如母,反哺未尽,终是风吹不止,痛失亲人。
三日后,何萍出殡,展昭执孝子礼,亲自为何萍摔盆哭灵,一应流程毕,送走客人,展昭和白玉堂却没有留在家里。
忘川畔的彼岸花开得还是那般艳丽,血红的花瓣铺沿迤逦,沿着河织就一条长长的红河岸。
两人一人捧着一坛酒,在那日送走何萍前陪她看着忘川景色的地方坐下,拍了封泥,对撞以示干杯,便望着这如那日般缓缓流淌的忘川,一口一口的饮酒。
酒精度数七十五度的清河大曲,别说展昭,平素就是白玉堂,也鲜少碰这种酒。
一口入喉,就一路烧透肚肠,不适合生活的慢节奏的开封,也不适合他们出身的那个桃红柳绿、细语温声的江南。
可是今日,但求一醉,哪还管那许多。
寻常人家今日送走家人,还能盼个头七。而展昭亲手送了何萍轮回,无论她下世是什么样的人,都已经是另一条崭新的人生路。
他视之为母的那个人,已经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可是有些话,还是要对她说。
比如那个司机已经抓到了,君墨和花花盯了一整日,找了机会在那人被测酒驾的时候引导交警发现残留血迹,和事故现场痕迹检验做了比对,并进行了血样分析比对,最终定罪。
因为是在撞了人之后故意碾压致死,痕迹清楚、证人说法一致,车上行车记录仪也是铁证,所以并没有判交通肇事罪,而是定了故意杀人罪,因前后共两次反复碾压情况恶劣,一审判决无期徒刑,被告家属疏通关系上诉被驳回,维持原判。
那些花了许多钱找了硬门子的家属到最后也不明白,为什么之前答应得好好的说是能改成情节较轻,只判个三五年的法官在正式开庭的时候突然就改口了,而这背后的原因……
且不说展昭是个成功人士,自然有其社会关系,光说这诸天神佛,谁都不敢再为此惹毛伏羲帝一次。
这一次,还就真不是展昭打通了什么关系走了什么门路,而是这一堆的神仙修士争先恐后的给伏羲帝送温暖。
不送万一那些愚蠢的被告家属把伏羲帝气得再玩一次世界末日,这一次且不说别的,那个任性的长庚帝看见他们自己这么作都不一定会出手相救了,那就真的死定了!这世界不管怎么毁的,都不能因为这么个杀人逃逸的怂货就这么交代了,那也太不值了呀!
不管这其中有多少弯绕博弈,最终的结果都已经定了,而这个结果,他自然要对萍姨有个交待。
两人在忘川河畔彼岸花间喝了大半个时辰的酒,絮絮叨叨的和萍姨说了半个时辰的话,最终双双抱着酒坛子,醉倒在那片血色花海中间,无人敢去搬动。
这一日的忘川河畔,轻轻浅浅的回荡着那一首《藤缠树》,余音萦绕,久久不散。
连就连,你我相约定百年,谁若九十七岁死,奈何桥上等三年。
你若失约,无妨,我去找你便是。
来世若能相见,便再结盟约。
这一次的百年约,你可愿,与我同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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